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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蒙了绣金红纱的盖头,手中也被塞入了双喜翠玉如意,由喜娘一面不住念叨着吉词一面小心翼翼扶着登上了花轿。轿帘合掩,晃晃悠悠出了崔府的大门。
由崔家的尚书府一路到皇城脚下的璃王府足横过了有半个内城,说不上是多远的距离却也总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了。一个人独坐在轿中,摇摇晃晃里,我忍不住掀了一角覆了整个头面的盖头微微透了口气。听着外面的锣鼓声宵,想了想,又不由侧身悄悄掀了一丝的缝隙向外窥眼望了去……
到底是皇室的大婚,便是有意收敛了声势,却也不是普通高官大户之家可比的浩大壮观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眼看去是见不得头也望不到尾。不说那护卫两侧整备的王府卫军及当先开行的皇家浩荡的华盖仪仗。单单是轿身两旁,便有着上百个一身锦绣宫装长裙的美貌宫婢目不斜视地款步随行着……想也知这些多也是宫中那位皇后娘娘的手笔了……
沿街的主道两旁更是满满站了相互簇拥着的百姓,阵阵涌起的欢呼喝彩之声不止。再附上了那几乎是响彻了半个都城的鞭炮锣鼓之声……
“呼……”暗暗长呼了口气,我放下了盖头重又端坐正了身子。却是在这连成了一片的喧嚣鼓乐声中,心里渐渐地越是难抑地泛起几丝解不得的烦乱。我闭了双眼,索性将思绪放空了开来,直到所有的声音都于耳中渐直飘渺而再不可闻……
思绪飘忽里,也不知轿子是何时落了地,更不知轿帘是怎样掀了开,直到一双手将我的手握住,掌上暖暖的温度瞬间传入了手心,方是倏忽间回转过了心神,而那一瞬,心也似随之平稳安定了下来。
由那只手紧紧的牵握着,走过所有的繁文缛节的过场,直入大堂、三拜天地。我透着朦胧红幕薄纱看着身边并肩而立的身影,唇角浅浅扬起一丝弧度,默默幸谢着在这一刻有他始终给了自己一分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今日的喜堂,皇后凤体违和自是无法亲来,而皇上这个时候自然也无心于此。不过朝中的文武百官却凡是够了品阶的无不是纷来亲贺。纳得千人共聚的宽敞大殿一时也是座了个满满当当。
——依着华朝的婚俗,步入洞房前新人当以一杯清酒以谢亲朋。我执起金盏,满堂恭祝声中饮尽了一杯酒水,落下手时手臂再次被轻轻牵了起,听着礼部仪官高唱的一声“入洞房!”,随着臂间牵引的力道移脚往着内进转了去。
只是方转过身,兀地,却忽听远处蓦然传来一声高呼唱报,“北夷单王、公主,到!”
脚下骤然一顿,尚未及我应回过神,一道低朗的声音已是由远而近、瞬息间到了大堂之内,“璃王今日大喜,我北夷又怎能不来此相贺。”含着几分轻笑的声音,低低沉沉,透着熟悉。
贺娄伽晟……
我心中不由微紧,霍然抬眸看去,隔着盖头也隐隐约约的可见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正直身负手立在自己身前。而不过片刻,在那人身后又有数到模糊身影相继走入了厅堂。
“北夷单王与公主亲来,本王自当欢迎。”手背间的力道微紧了紧,似隐隐透着安慰。身边低润温朗的声音已扬起,出口依是不变的沉稳淡然,“还请单王同公主入席。”
“哈,不忙。”贺娄伽晟朗笑了一声,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即使是隔着一层红绸纱幕,我依然是清楚感觉到那一道牢牢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既然到了这喜堂,怎样也当敬上王妃一杯。”
我轻皱了皱眉,听到此话却也没有了圃一方见时的那股惊诧。感到身边之人微微侧身挡在了自己身前,我稍侧过头对他轻点了点。抬脚上前一步,伸手接过了那递至眼前的一樽金盏。
一盏酒,揭过所有的恩怨,也带过了一切不曾留意又或有心忽略的羁连……
杯酒落,好似有沉沉的一声低笑滑过了耳边,待抬眸时,贺娄伽晟却已是侧身让过了路。我微敛了头再不去多想,抬脚方要落下,却是又忽听他开口轻道,“罗贞,你也敬过王妃一杯吧。”
他话音落下,身后当即走出一个稍显了娇小的身影,“沐秋……”柔柔婉婉的声音亦随之传进了我耳中。
“我……与几位北夷将士同敬沐秋,”她似乎回头看了一眼,声音里似夹杂了几分说不清的复杂的味道,“只愿沐秋……永远随心且开心。”
我轻笑了声,微微颔首谢过,也重又执起了一盏清酒。确是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快又再见到了罗贞。原来她此次亦是随使一同入了华都吗。不论如何,可以见到分别日久的友人都足以是值得开心的。
透过覆面的红纱罗一眼看去,隐约地见到罗贞及她身后几个随人同是举起了酒盏。我扬了唇角,亦举杯遥遥相对。抬手间杯酒就唇……忽地,却是莫名感到心口突地一跳,执杯的手亦是随之不易察觉地微颤了颤。我蓦地顿下了动作,待再细细去感觉,下一刻偏又全没了一丝的异状。
微皱了皱眉,不及去多想,我扬头饮尽了杯中酒水。
“入洞房!”礼部仪官见隙忙再次高唱了起来。四下里轰贺之声随之不绝。
我收拢五指回握着手中的一分温暖,再次迈开了脚下步子,缓缓由着伫于一旁的几人身边相错走过……
蓦地……
“怎么?”轻轻问询声响在耳边,相握的手臂亦转而稍是环过了腰间,不落痕迹地将我大半的重量担了过去。
“不,没什么。”我侧头对他轻摇了摇头。刚刚那一瞬,又是那种突如而至的说不清亦探不明的心悸……只是,若再想仔细追寻却又是没了痕迹……双目再次于四周环视而过,依然是寻不得一丝异处。我阖了双眼,有些突感疲惫地借力向旁半靠了过去,便由身旁的人相扶着在众人之间缓缓走过,直到走过了这一方喜庆而热闹的大红喜堂……
作者有话要说:……
115
115、真真假假 。。。
“小姐,今日梳个什么发髻好?不若……试试奴婢昨日刚与萍儿姐学的如意髻?”
“免了,”我从铜镜中剜了一眼身后跃跃欲试的丫头,轻道,“便拣了最简单的也就是了。还有那些繁复的宫装也都暂且收起了吧。王爷昨日不是让人送来了几条素净简洁的衣裙么,从中选了一条便是了。”
也不知是否真的是自己扮男装扮得久了,这一下子换上了这些繁复的层层堆叠下来的裙裾还有那满身满头挂满了的珠钗佩饰,总觉得动作间是说不出的别扭。人前自己总要作出几分庄重端持的样子,可回了府里关起门来也就再没必要这般地苛求着自己了。难得今日终得以闲在府中透一口气,我可是不想再让自己的脖子遭那份罪了。
想着这些天自大婚后,告祭太庙先祖,入宫行谒拜礼,尚书府上回门以及各王府长辈兄弟的设宴,各种无可避免的礼俗与席宴走下来,直到了今日方是得以闲下了一刻。呼……真是想想都止不住又一阵头疼。
唯一说得上安慰的——也许真的是了却一桩心事,皇后这些日子的病情却是稳定了许多,见到我随同湛璟璃入宫拜谒精神看去也是好上了几分。皇上自然也半分再未提起过什么欺君之过。而朝廷中无论是对自己当日扮作男装一事知情又或不知情的,到了这刻也都是默契地全然只作不知了,宫廷内外也再是未得听闻传有半句的闲言。这无疑是值得舒出口气的一件事了。
而至于另一边的崔府那头,三日回门之时便只见了崔老爷那就快笑成了一朵菊花的脸,满心满眼已是都落在他那得意之极的女婿身上了。我在母亲房里与母亲二人独处了大半日,倒也没见他说上什么。看来等再过上些时日,自己便是寻个由头接了母亲过到王府,想崔老爷也当不会多加阻碍了。
“对了,王爷已经出府了吗?”轻打了个呵气,我端了茶盏咽下几口清茶醒了醒神,忽想起一早便不见了身影的人。
“小姐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小桃闻言翻了翻眼睛,忽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溜溜一转,笑道,“王爷一早就已出了府了。离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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